2016年5月23日 星期一

【動物上好戲】對付路霸指南

文章刊登於2016-05-23  聯合報 

我家附近有個小型幫派,成員只有三位,但是個個身強體壯、聲音宏亮,特別喜歡在他人返家時攔路,不客氣地要求保護費。若是遇到同路江湖人,肯定團結一心,用最快的速度把對方趕跑,不讓人搶走地盤。

要想避開路霸,順利回家,除了繞道以外,就只有上貢一條路可走。

你可以上繳香噴噴的肉條、喀哩喀哩有嚼勁的餅乾,假如剛好真的什麼也沒準備的話,至少可以貢獻你可能不那麼厲害的按摩技術。

是的,就是要這麼對付那幾個路霸,那一個毛茸茸的小幫派。

毛茸茸的小幫派

牠們是附近愛貓人士已TNR(捕捉、結紮、原地放養)的貓咪,耳朵上都有明顯已結紮的剪耳記號。依照花色與外觀,我分別稱呼牠們為波橘、斑斑與圓圓。

波橘顧名思義,是白底橘貓。身為一隻放養的貓咪,實在胖碩得不可思議。波橘非常親人,有時只是路過,不小心與在路邊車輛上放空的牠四眼相對,下一秒就會看牠急匆匆地奔跑過來,喵喵要求保護費。

波橘一喵,斑斑和圓圓就會從各種地方跑出來,有時是車底,有時是人家的花園,還有一次,見到圓圓從公寓大門縫努力鑽出來。

斑斑是路邊常見的虎斑貓,但是看著牠的臉,你還是會覺得牠好特別,與其他虎斑貓就是有那麼0.00001的不同。牠既親人又有個性,一般貓貓喜歡被摸頭、搔下巴、輕拍屁屁,但牠全部不喜歡,「只可以摸背喔!」牠常常用閃躲的動作與喵喵聲告訴我。

圓圓則是花色華麗又溫柔的玳瑁貓,這世界上的玳瑁都像上天的即興著色畫,仔細數一數,會看到百分之二十的波橘和百分之四十五的斑斑在上面。圓圓多話,但不給摸,牠最大的興趣是找人說話。每當波橘大喊:「生意上門囉!」圓圓就會跑出來,用呢喃般的話語反覆說著:「不給摸摸,只收罐罐喔!」而我總是伸出手,假裝聽不懂牠的話。

反派的真實身分

既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說的大概就是牠們。「巧遇」路霸,成了我每天下班必做的事。

快到家的路上,我一定會故意放慢腳步,看看車的頂上或是底下,有沒有牠們的蹤跡。若是真沒有看到,只要噘起嘴巴,不害臊地大聲發出啾啾啾的聲音,一定至少會有一隻貓接收到呼喚跑出來。

後來我發現,不只我這麼渴望被路霸打劫,附近出來運動的居民,眼睛也總往車底下瞟。

瞄到波橘時,他們會喊牠:「胖橘」、「胖貓」……波橘永遠都聽得懂,邁開牠的小胖腿,甩著牠的肚肚,急匆匆朝大家奔來。假如名字是資產,牠是這個巷口最有錢的貓。

雖然每天都想見到牠們,但寒流來或是下大雨時,我不刻意呼喚,總擔心牠們沒有躲好。直到某個晴朗的晚上,我在一戶總擺有貓飼料的人家門前遇到波橘,波橘一邊翹起屁股接受我的拍打進貢,一邊朝裡頭大聲喵喵叫。

沒多久門開了,斑斑、胖橘和圓圓一窩蜂地想往裡面鑽,在我還不確定要不要阻止牠們的時候,就聽到那戶人家的女主人說:「時間還早啦,再去外面玩一玩。」

不得其門而入的波橘望著女主人回家,一臉悻悻然地轉頭對我大叫,像是在說:「再給我多拍幾下啊。」

我的內心真是複雜,一方面覺得太好了,以後颳風下雨的日子你們都不用擔心受怕;一方面彷彿從夢中驚醒,原來你們也不是真那麼餓的街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