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與聯合報繽紛版同步刊載
 |
圖／米奇鰻
|
找了個地方，
自己「關燈」了……
日本動畫《貓的報恩》裡，主角小春在一次上學途中拯救了一隻差點被卡車撞到的貓，而這隻貓其實是貓國的王子，貓國國王為了答謝小春，因此陸續送給她不少「貓咪界」的好禮，甚至也包括讓小春驚嚇不已的一堆老鼠！
●那麼有愛心為何不帶回家
或許有些人會問，現實生活中的貓也有這種送禮的行為嗎？以我的經驗而言，說「報恩」或許言重了，但是樂於與人類分享好康的貓確實存在，至少我就有幸遇見過一隻愛送禮的貓，草草。
草草是娘家附近 TNR（絕育後回置放養）的貓咪，主要以我家院子為生活的大本營。牠駐守院子的那段時間，正是當年我家貓狗最多的時候，每年暑假家人們回新加坡探親時，我總自告奮勇地負責留守照顧動物，也就是在這段期間，特別會收到來自草草的禮物。
草草如此多禮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怕我一個人看家無聊，所以送禮給我解悶吧？總之，第一次收到牠的餽贈時，我因為沒有心理準備而被門前台階上的死老鼠驚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這「興奮」的表現鼓舞了草草，牠又持續送了好幾次同樣的禮物，我只好試著對牠曉以大義：「草草，謝謝妳，可是我其實很害怕收到死老鼠啊！」溝通後的隔天，我還是收到了禮物，不同的是，這次牠把老鼠放在離大門稍遠的角落，降低了「開門見鼠」的驚嚇指數。雖然牠對於「禮多人不怪」的堅持讓我有些困擾，但也不得不承認，牠確實讓我一個人的看家生活因為忙著清理有死老鼠的院子，沒時間感到悶。
在我一個人看家的時候，草草也會比平日更常駐守在院子裡。草草平常總在附近閒晃，想吃飯的時候才會回到院子裡張望，玩累了再回來睡覺，但是當我一個人在家時，即使不是放飯時間，牠也常會靜靜站在門外，從門縫裡用牠那雙晶亮的眼睛望進來。娘家的電腦桌正對著大門，於是每當我在電腦前工作時，總習慣不時往門邊看，如果看到牠也正看著我，就會感到特別安心。
那麼，為什麼不把在門外張望的草草收編進來呢？對待街貓，我們其實無法一廂情願地把牠們帶進家門；許多人不明白，有些街貓是不想被豢養的。每當有不明就裡的人指責餵養人「那麼有愛心為什麼不帶回家」時，我都不免感到無奈，多數的餵養人恐怕也像我一樣，早已帶很多街貓回家了吧？而習慣自由生活、不願被飼養在家的街貓如草草，也只能作為鎮守社區、不讓陌生街貓進駐的幫手啊！
●希望牠像小草一樣強悍
總之，草草有牠的生活方式，我們也只能尊重，儘管因此要付出代價，就是為牠牽腸掛肚。每當草草幾天沒出現，或是強颱來襲但牠仍不肯進屋躲避風雨時，無法替牠防範一切風險的我們，難免會處在害怕失去牠的心情中：害怕牠總有一天，會像之前餵養過的兔兔、小黃黃、醜醜、漂漂那樣，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事實上，原名「吵吵」的牠之所以會改名為草草，就已透露了我們的不安全感：草草原本叫「吵吵」的理由很簡單，當牠剛出現在娘家的院子時，就和所有餓著肚子討生活的街貓一樣，遇到友善的人，就忙著大叫要吃東西，為了讓牠「貓如其名」，於是取名吵吵，然而有天妹妹突然說：「我們幫吵吵改名吧？『吵』字裡面有個少，感覺不太好……」我知道，她想起了多年前她救援的流浪狗「妙妙」，那隻寄放於娘家附近的獸醫院時，因醫生的疏忽而逃脫的妙妙。深怕生活中少了吵吵的我們，在「寧可信其有」的心理下將牠改名為發音相近的草草，希望牠像小草一樣強悍。
草草確實很強悍，但這不代表分離的日子不會來到。草草是隻不讓人摸、不可以抱、野性極強的貓，因此當牠生病時，即使我們很早就發現異狀，還是屢屢誘捕失敗而無法帶牠去就醫。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是變換著罐頭的口味，提振牠的食慾；然而牠的精神還是一日不如一日，大家心裡都知道，草草來日不多了。
2009 年的暑假，我安排了一趟英倫行，搭機前我煮了草草最愛的四破魚趕回娘家，牠在門邊蹭了蹭我，聞了聞魚，沒有吃，我心裡暗想，也許那就是最後一眼了？果然，到了英國之後打電話回家，母親說雖然我離開的隔日還曾看見牠在附近車底下躲著，但再過一天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草草選擇在我離家的時候，找了個地方，自己「關燈」了。儘管至今已過了五年，但只要想起曾和我對望的那雙眼睛，我還是會忍不住泛淚。草草當年以亮晶晶的眼神陪伴我，如今我卻只能以回憶時的淚眼回報；雖然我知道，這也代表著在我心中，永遠都少不了一個屬於草草的位置。
【愛動物守則】
不是每隻街貓都適合豢養，但是每個人卻都可以選擇成為牠們的好鄰居。請理解與支持街貓絕育回置計畫，讓牠們的存在，不會如同渺小的野草般被輕賤。
本文與聯合報繽紛版同步刊載
http://udn.com/NEWS/READING/X4/8727635.shtml?ch=fb_sha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