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台灣護樹團體聯盟 |
做動保時,最常聽見的一種反對聲音,就是「那××也有生命也很可憐啊,怎麼沒見你們去保護」,這個××可以自行填入豬牛羊雞鴨蛇蟑螂……推到極端一點,「植物」這個選項就會被代入。可是最奇怪的就是,當保護植物的人真的出現了,他們往往又被譏為一群吃飽太閒,有空關心樹不去關心人的人。
下午去了松菸護樹現場一趟,不意外的,人其實少少的,人對於關心的議題有選擇性是必然的,我向來不覺得譴責別人不如我那麼關心我關心的議題有什麼太大的意義或作用,很多運動都很寂寞,只是不同的領域有不同的寂寞程度。三三兩兩的志工靜靜坐著,我看到一個瘦瘦的女生待在樹上。有人可能會說,就只是幾棵樹啊,可是,願意為了「就那麼幾棵樹」付出時間、力氣和精神,難道不是一件更動人的事嗎?我時常想起黃美秀老師在演講時那句「人如果連黑熊都不在意,不知道大家還會在意什麼?」如果連具有指標性的生物都不在乎,保育的概念要怎麼推到其他更具爭議性、更「不討喜」的生命?或許,那種反對的聲音更應該反過來問,如果對於完全無害的樹都不在意,怎麼可能進一步去關心豬牛羊雞鴨蛇蟑螂……?
卡倫.杜芙(Karen Duve)在《你應該吃我嗎?》一書當中,就曾經以自己的有機素食探索之旅,試探了道德的底線。她發現當道德關懷的領域不斷拓寬時,必然意味著對個人生活的整體衝擊更大,她從有機到素食,從素食到果食,最後發現連買一罐醃黃瓜都有問題:「裡面含有糖(被謀殺的甜菜頭);其次,還有幾片薄得透明的洋蔥(被謀殺的洋蔥頭)。」可以想像的是,作者後來很實際地放棄了果食主義(因為這種堅持讓她每餐都只能吃椰奶胡椒燉豌豆),但她同時也思考著為何「儘管人們大都有一種共識,認為不應當大面積砍伐熱帶雨林,…但是大部分人,仍然把果食主義者對植物的道德責任感看作是一件荒唐事。」如果這種荒唐是自我要求,何以要譴責這種荒唐,只因為我們自己做不到?如果這種荒唐能讓人對於任何形式的生命都更在意一點,更謹慎一點,難道不會讓世界更好一點點嗎?就像有時颱風過後,我總心疼著那些路倒的樹,他們有些其實受傷並不那麼嚴重,但多半還是不免面臨被直接「腰斬」的命運。我總會有點擬人化地想著,醫生並不會在我們的手骨折或脫臼的時候,就說唉呀既然你都受傷了那不如把手給砍了吧,那為何我們會這樣對待樹呢?
我的研究室門口有兩棵胖乎乎的木棉,每年花開時,都會引來一樹我最愛的綠繡眼。台北的路樹運氣不那麼好,光復南路上那排木棉,其實瘦瘦的,花開得比花蓮遲,花朵也比較小。但是他們已經在那很久很久了,他們是城市的記憶。
護樹的現場有一張松菸的老照片,讓我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在有風的晚上,有時會牽著已經不在了的小黃來這裡散步,好久好久了,久到不像真的。就像我也記得好久好久以前,現在的阪急百貨曾經是一片菜田,春天的時候路過,會有很多粉蝶。我們有時可能很難阻擋什麼,就像我一直不明白為何要在交通已經很打結的基隆路和忠孝東路口蓋個轉運站,再繼續在已經很打結的忠孝東路光復南路口多一座巨蛋。不明白的事很多,能改變的好像總是很少。樹是城市的記憶,但我真希望他們不要只是記憶,不要只剩下記憶。
影音播放連結:
100313民視異言堂_老樟樹之淚1
http://youtu.be/bFpoTFUdwaw
100313民視異言堂_老樟樹之淚2
http://youtu.be/tl6TKXT533o
100313民視異言堂_老樟樹之淚3
http://youtu.be/I9TowW5EeZU
100313民視異言堂_老樟樹之淚4
http://youtu.be/w0XHg-Mp4bE
圖片來源:松菸護樹 FB 粉絲頁 |
護樹聯署:http://goo.gl/wMVxY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