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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 / 米奇鰻 |
一直在動物保護的路上頗為努力的我，其實有著一段非常需要告解懺悔的「虐龜史」。每當我看著悠游在大水缸中那兩隻苦盡甘來的巴西龜時，都會帶著歉意想起曾和牠們一起過了將近十年苦日子的長尾龜。
長年以錯誤方式養龜
沒錯，我除了是貓奴、狗人之外，還養了烏龜，只不過相較於我對貓狗的呵護照顧，我的三隻烏龜完全像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其實，光從烏龜的名字就可以知道當初的我多麼沒把烏龜當一回事了！我原本甚至沒想替牠們取名字，只是某次帶其中一隻生病的巴西龜就醫，在候診處因為填資料的需要，臨時胡亂將牠命名為小龜，此後就稱體型稍大一些的巴西龜為大龜，長尾龜則取名為龜龜。
或許是因為烏龜在民間故事裡總是會化身為高壽的老人或是神仙，又或者是因為動漫中「忍者龜」英勇慓悍的形象太深入人心，總之，我和很多人一樣，對烏龜有著不實的想像，認為牠們既然長壽又強悍，一定很好養，也因此當初決定養烏龜的時候，我完全沒有在事前做好應有的準備。我有的，只是一時衝動與一念之仁——當年在百貨公司偶然看見館內竟然進行著撈烏龜遊戲，三隻小烏龜就在很差的環境中被反覆撈捕，變得奄奄一息，這種把生命當成娛樂的作法讓我和妹妹氣不過，於是我們先去顧客服務中心投訴，又回頭像古裝連續劇裡海派的員外一般，以「這裡看到的我全包了」的氣勢，把三隻烏龜買回家。大概就是一開始太慷慨激昂，覺得自己做了很有意義的事，自以為沒有我的話牠們就沒命了，於是把自己當成烏龜恩人的我，不曾再另外花心思去研究烏龜需要怎樣的飼養環境。
長尾龜與巴西龜都是水龜；理想的飼育環境是半水半陸，水深要是身長的一點五至兩倍，缸裡除了水，另一半要放砂或是石頭，且環境要保持在28度。而這一切我當初都不懂，就把三隻烏龜一起養在一個小缸裡。當烏龜年紀還小的時候，因為體型也小，倒也還不成問題，那時還經常看見三龜時而爬在為牠們設置的磚塊上玩起疊羅漢，時而下去游水。長大之後，因為缸子只容得下一隻烏龜的體型，而龜龜和大龜、小龜又合不來，沒有添置新缸的我，就讓牠們三隻每天在輪流進食時順便進缸泡水，其他時間就由著牠們在地上趴趴走。我自以為給了烏龜很大的自由活動空間，卻完全不知道水龜每天不應該離水超過四小時，由於長年以錯誤的方式飼養烏龜，三年前，身體一向比較虛弱的龜龜就因為腎衰竭而離開了。
子非龜，安知龜樂？
心心念念於動物福利的我竟然因為無知造成龜龜的死亡，這件事讓我非常自責，我決心痛改前非，連忙帶著大龜與小龜去健檢，這也才知道牠們不但有脫水現象還營養不良，於是我照著醫生的叮嚀，為牠們打造了適當的環境、用心照顧牠們的飲食，凡是來不及為龜龜做到的，我都希望能為大小龜做到，誰知道，牠們的劫難並沒有到此為止！
大龜和小龜都是母的，先前因為環境太差而不曾排卵的牠們，換到理想的環境之後，兩隻都開始抱蛋，一開始我還開玩笑地對朋友說，我就快抱「龜孫子」了，完全不知道後來要面對艱難的「為烏龜催生」的過程——多年的營養不良使得大龜與小龜身體都長得不夠大，後來營養太好又造成牠們的蛋又多又大，結果兩隻都面臨了難產的問題。一開始醫生先試著用打催產針的方式處理，但最後還是靠著進行高難度的開殼手術「剖腹取卵」，才把兩隻烏龜生不出來的蛋都取出。而術後牠們又歷經傷口感染、縫合的殼掉下來、再次手術等種種危險，真的是吃足苦頭。
在那段帶烏龜上醫院的日子，我接收到很多好奇的詢問，有些人和過去的我一樣，對烏龜一無所知，因此聽我說起我家烏龜的種種遭遇時，莫不嘖嘖稱奇。另外有些人則不解我何以執意要勞心勞力，如同呵護稀世瑰寶般地照顧著這種和人難以互動、不具寵物功能的動物。
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有著彌補與悔罪的心情，但是就在照顧大小龜以及等待牠們復原的過程中，我深深折服於牠們所展現的，生命無限的可能性——即使經歷那麼多的考驗，只要給牠們機會，牠們求生的意志遠超出人的想像，更何況一開始就是因為我的疏失才讓牠們陷入險境，我又豈有不給牠們機會之理？
現在，恢復了健康的大龜與小龜過得很開心。每天早上的餵食時間，牠們會爭相從各自的基地游出來，對著我拚命拍水；碰到有鱸魚或豬肝之類的好料時，則會試著把對方的頭毫不留情地往下按，以便讓自己搶到多一點。即使餵食時間已過，如果我在缸邊「賞龜」不慎站得太靠近，牠們又會急忙游出來問：「還有嗎？加菜嗎？」如果有人問我：「子非龜，安知龜樂？」我會篤定地回答，雖然肉眼看不出牠們的情緒表現，但是，只要用「心」去看，一定就看得到。
跟我這樣愛動物：
只憑一念之仁而收養動物不等於愛動物，還要能徹底對生命負責，特別是飼養自己原先不了解的動物時，更應該勤於充實相關知識，不能抱著「隨便養、隨便大」的心態，才不會因為敷衍而平白折損了動物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