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動物。時代誌】: 【生命故事】在家生產，狗貓愛相隨

【諶淑婷專欄】

生產陣痛時。圖／黃世澤攝影

凌晨兩點，下腹部傳來的痠痛感讓我從睡夢中醒來，困難的扶著便便大腹掙扎起身，坐在廁所馬桶上，發現自己落紅了，「終於來了。」懷抱著緊張又興奮的心情，走回房間，把熟睡的外子喚醒，「我要生了，準備一下。」

睡眼惺忪的外子猛地跳起，準備了防水墊、大毛巾與枕頭，墊在客廳的榻榻米上，布置了一個臨時待產室，我們將在這裡迎接即將到來的新生命。是的，我選擇在家生產，不是因為來不及趕赴醫院，而是準備已久的生產選擇。

●狗和貓兒進入產房

選擇居家生產因素很多，包括對生產醫療化的懷疑，渴望拿回身體自主權，相信母體懷孕與生產的本能等等，所以懷胎七月後，我和外子就開始著手準備居家生產事宜。最讓我們興奮的是，我們能在「全家人」的陪伴與環繞下，完成這件人生大事——醫院可絕對不准我的狗豆豆和貓兒進入產房的。

當陣痛的頻率愈來愈頻繁、疼痛幅度不斷加大，我從原本愜意談笑到皺眉躺在地上哀號，坐也不是、躺也不對，不斷在地板、淋浴間、馬桶上來回移動，平時被禁止進入浴室的貓兒十分興奮，他們跟著我進進出出，當我躺在淋浴間裡注滿溫水的小充氣泳池裡時，貓也好奇的跳上跳下，四處巡視。

待產過程十分漫長，貓很快就膩了，各自找地方歇息去，只有狗豆豆亦步亦趨緊緊跟著我，有時躺在我身邊，有時在浴室門外守候著——這對他來說已是極限，畢竟浴室對他來說是恐怖的噴水池。

就在陣痛頻率縮短至三分鐘一次時，助產士終於抵達，她熟練的判斷寶寶將在不久後出生，到時會有羊水、血水流出，我們決定將豆豆綁在桌腳，並留下一段他可以繼續關心，卻不會碰觸到我的繩長。豆豆緊張得坐挺，每當我因難耐陣痛而哀號時，牠也跟著嗚咽，一次又一次，彷彿在說：「媽媽怎麼了？媽媽你還好嗎？」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緊緊盯著我瞧，「豆豆，別怕，媽媽沒事，媽媽很快就好了。」我忍不住出聲安慰。

出生第一天。圖／黃世澤攝影

●寶寶的第一名守護者

「專心！專心！」助產士提醒我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體的感受上，專注的等候下一次收縮，用力，再收縮，再用力，終於，寶寶在下午三點三十七分呱呱落地，新生兒的啼哭響徹家中。貓兒紛紛探出了頭，奇怪家中怎麼突然冒出了會發出怪聲的玩具？被解開繩索的豆豆，更是立刻湊上前，輕輕柔柔的躺臥在寶寶的身旁，看來牠決定成為寶寶的第一名守護者了。

讓我們驚訝的是，平日總是橫衝直撞、四處搗蛋的豆豆，在寶寶身邊卻是異常溫柔。牠雖然熱愛偷竊充滿奶味的口水巾，但一定不驚動寶寶，這二十公斤的小偷兒，就是有辦法輕手輕腳的從寶寶身邊敏捷咬走。而寶寶一啼哭，無論日夜，豆豆都會立刻奔到嬰兒床旁，再跑到我們身邊，緊張兮兮的模樣，大概在抗議：「快點！快點！我弟弟在哭了！」雖然長輩抗議豆豆太愛舔寶寶手腳，但這不就是狗狗愛護新生命的本能？

我很羨慕寶寶，從小有貓狗作伴。現在寶寶已經八個月了，早已將日日相處的豆豆視為同伴，會咿咿呀呀對豆豆說話，也會看著豆豆咯咯笑，有時一開房門，看到狗兒在床上跳來跳去，寶寶笑得燦爛如花，就知道兄弟倆剛剛又痛快玩了一場。嗨，豆豆，謝謝你願意成為我們生命中的一分子，謝謝你愛我們的孩子，如同愛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