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8日 星期二

【《垃圾圍城》我們的過去、現在、未來 】


文/陸序

圖說:《垃圾圍城》紀錄片海報。在垃圾場總是會有許多羊,每當牠們看到垃圾車來傾倒垃圾,就會自動接近。最終,人們吃掉這些以垃圾餵養的動物。

從2008年4月起,自由攝影師王久良開始進行《垃圾圍城》系列圖片攝影,前後拍攝了4000多張的圖片。這組圖片引起的關注,前後受到海內外140多家媒體報導。在圖片公開以後,部分垃圾場受到整治,光是其中一座垃圾場,就有2000多名拾荒者被驅逐。垃圾問題其實已經發酵很久,但事實被揭露的時候,仍然令人震驚。在今年,王久良推出了同名紀錄片《垃圾圍城》。


圖說:北京市通州區梨園鎮土橋。圖片攝於2010年4月,一群綿羊正在垃圾堆裡尋覓食物,而這些垃圾來源於附近的居民社區;背景處是正在建設的住宅項目,房價每平米超過15000元。

垃圾增長速度堪與GDP比肩

王久良寫道:「作為一名普通人,我沒有辦法從相關單位得到詳實的資料和資訊,我能做到的便是騎著摩托去追蹤垃圾車,用這種最笨的辦法尋找垃圾的最終去向。於是我到達了北京周邊一個又一個的垃圾場。借助Google Earth上的地圖,我按圖索驥標注了13座大型垃圾填埋場。接下來我根據已經去過的野垃圾場,在北京五環到六環之間一氣兒鎖定了400多個具備相當規模的目標,小型的根本沒有計算在內。當我最後把這些垃圾場的確切地點在地圖上一一標注,令人震驚的『垃圾圍城』赫然在目!」


圖說:王久良的“垃圾圍城”圖:從Google下載的地圖上,中間為北京市,四周的黃色標誌為王久良拍攝過的垃圾場。隨著地圖上代表垃圾場的黃色標誌不斷增多,追蹤垃圾車的摩托車的里程表,也突破了7500公里。王久良說,「我的目標是達到12500公里,實現兩萬五千里長征。」

不說自己是影片導演的他,對作品署名是「王久良觀察」。他希望影像的呈現能夠盡量保持客觀:「為了突破相機鏡頭本身的視角局限,在有限拍攝距離內體現盡可能多的場景資訊,我使用了數張照片拼貼的辦法,以完成一個大的場景。但在拼接時,為了保證每一張圖片的原始真實性,我拒絕採用數位技術去完成天衣無縫的拼接。」

北京現在垃圾生產量是每天1.84萬噸。根據新華社報導,中國超過三分之一的城市,正深陷垃圾圍城的困局。南方週末在2009年的專題報導寫道:「上海市一年的生活垃圾相當於5個金茂大廈的體積。而北京市的生活垃圾堆起來,相當於一個景山的體積。每年的垃圾增長速度堪與GDP比肩,但垃圾處理能力並沒能跟上,全國垃圾中有四成沒有集中處理」。


圖說:北京市通州區永順鎮。圖片攝於2008年12月,一位拾荒老人在這垃圾山上建造的住所,精心堆砌的磚牆意味著在此長久的居住,但伴隨著老人的猝死這裡已是人去屋空,只有不遠處的糞坑依舊彌漫著漫天的臭氣。

財富總是建立在垃圾之上

因為生產和消費習慣的改變,大量的垃圾被製造、堆放,對環境與人類都造成了難以挽回的破壞。《垃圾圍城》攝影展的策展人鮑昆在展覽前言《現代的皮屑》一文寫道:「資本增值的代價就是垃圾的規模化。鈔票的積累離不開垃圾的累積,財富是建立在垃圾之上的。也有人說,垃圾是資源,可以變廢為寶,垃圾的生產於是又獲得理由,並為資本的擴張找到了新的投資熱點。其實這一切的背後都是資本利益的作祟,因為它無休止地向前滾動,滾動中抖落的皮屑就是垃圾。」

在拍攝的過程中,王久良更曾見過難忘的一幕:「有一天我們在溫榆河邊拍攝,看到一大批從市區開車而來的人們就在泛著白沫的岸邊,大人們燒烤,孩子們嬉戲,甚至有一對對穿著潔白婚紗的新人們在擺著造型拍藝術照。眼前的一切多麼的超現實!我真想衝上去告訴人們我們所見的真相,但忽然又覺得也許這樣才是真正的真相。」


圖說:北京市通州區台湖鎮。圖片攝於2009年4月,這是台湖鎮北小營與西太平莊之間的一條柏油馬路,原來路側的一座垃圾場已經填滿,於是現在的垃圾包括糞便乾脆直接倒在路邊。

改變觀念才是關鍵

在紀錄片的映後座談中,觀眾最為關心的,是垃圾分類能否解決問題。王久良反對這種思路,他說:「垃圾分類是騙局,不可能減少垃圾本身。我們也不要忽略分類後循環使用的成本。」在他看來,垃圾圍城的源頭是消費問題和資本主義。

王久良自稱,也許是無知或者無畏,他自覺「向大的資本主義集團宣戰」是自己的任務。但是,他也毫不否認自己同時享受著現代生活的便利,並且是垃圾製造的一員。自認是一名樂觀的悲觀主義者的王久良,仍將「帶著鐐銬跳舞」在下一部影片中,揭露垃圾分類的騙局。




圖說:北京市昌平區小湯山鎮官牛坊村。圖片攝於2009年3月,這座垃圾場就在一條小河的邊上,河水不可避免地遭受到垃圾的污染。而附近的奶牛養殖場每天都讓牛在河裡飲水,喝足了水的奶牛照例掃蕩一遍垃圾場,搜尋可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