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0月8日 星期三

跟我這樣愛動物/魔法黑貓

【黃宗慧 專欄】

本文與聯合報繽紛版同步刊載



黑貓和女巫的關係是什麼?這問題的答案,要看你問的對象是誰。如果問愛倫坡〈黑貓〉裡那個殺貓兇手,他會理直氣壯的說黑貓是女巫的化身,代表邪惡黑暗的力量;如果問宮崎駿,他早在動畫《魔女宅急便》裡就已揭露答案——黑貓是小魔女的超萌小跟班,吸睛度百分百;如果問貓奴,他們應該會興致勃勃分析起花色與個性的關係:黃貓多半傻氣但又愛說話,玳瑁貓最溫柔貼心,而黑貓,就是聰明到一種「神的境界」,讓你不由得讚嘆,果然像古靈精怪的女巫啊!


貓代狗職衝過來歡迎

我曾認識的兩隻黑貓就都同樣聰明得令我難忘。第一隻是已經離開我八年的胖胖。胖胖貓如其名,是一隻體格碩大的母貓,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輪流跳到家人的大腿上發出幸福的呼嚕聲。然而當時養了四隻狗九隻貓的我們,分給每一隻動物的時間和關心都是那麼的有限,每當胖胖盤踞過久,我們感覺到牠體重造成的負擔時,就會對牠說:「胖胖,姊姊很愛妳喔,可是妳好重,自己坐好不好?」然後把牠抱到旁邊的沙發上去。幾次下來,只要牠一聽到「胖胖,姊姊很愛妳喔」,不待我們把台詞念完,牠就已經一副心靈受創的樣子,自動跳到旁邊的沙發上去了!而這時,如果不小心轉身招呼了其他的貓咪,那麼一回頭一定會發現胖胖正用哀怨的眼光看過來,像是在說:「我就知道,妳對我不是真心的……」

這樣描述胖胖,似乎意指牠是一隻小心眼的貓?其實不是,牠只是太愛我們而已,而且即使知道自己不是最受寵的,牠卻也沒有減少對我們的付出。

胖胖在世的時候最喜歡的狗,是和牠一樣聰明又善感的點點,經常一貓一狗依偎在一起睡覺。當點點因為心臟病離開之後,胖胖竟開始「貓代狗職」:過去每當我們回家時,點點總是第一個衝過來歡迎,點點不在之後,我們驚訝的發現,胖胖會代替點點,第一時間到門邊來磨蹭!我始終相信,這是聰明又貼心的胖胖想安慰我們失去點點的傷心。直到一個半月後胖胖因為呼吸道問題引發心肺衰竭離世之前,牠都持續代替著點點歡迎我們回家,沒有一天例外。

或許因為對胖胖有著愛得不夠的虧欠,當我再遇見和牠如此神似的黑黑時,忍不住希望能多為牠做點什麼。流浪的黑黑是相當驍勇善戰的大公貓,牠來到社區之後,原本鎮守此地的「媽寶」小橘地盤立刻不保,而牠們因為打鬥所發出的叫陣之聲在安靜的夜半聽來又格外驚人,讓我這個社區街貓絕育放養計畫(TNR)的新手不知所措。

想到多數人對於人類自己發出的噪音總是比較寬容,無計可施的我甚至曾異想天開,想去學騎重機以便讓呼嘯而過的聲音蓋過貓叫聲;或者乾脆一聽到黑黑和小橘打架,就下樓放鞭炮來「掩人耳目」!當然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沒一樣能落實,我後來選擇的還是TNR標準作法:先設法誘捕黑黑加以結紮,然後再把牠帶開——我硬是逼黑黑住到社區旁邊的公園,替小橘留住了地盤。

應該替牠找個好人家

而黑黑也像是知道我有難為之處似的,真的接受了住在公園的安排。只是我知道,牠想要有一起生活的家人。每天放飯時間一到,牠雖然準時在公園守候我的出現,但是吃飯時牠總是注意著我是否還在旁邊陪牠,吃完之後更是經常狂追著我離去的步伐;無法給牠更好的生活因而滿心愧疚的我,有時只好在放飯之後繞道逃跑,而有一次竟發現牠因此跳到一棵可以遠眺我背影的樹上,然後對著快速離開的我拚命喵喵大叫!

「應該替牠找個好人家的!」我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因為當時黑黑對於同住在公園裡的師妹、米漿、豆漿母子三「貓」來說非常重要——牠像大家長般照顧著牠們母子,把自己發現的理想藏身地點讓牠們窩著,自己很豪邁的去睡在路邊暫停的卡車車篷裡——我因此不忍拆散牠們。為黑黑找家的念頭就這麼擱在心裡,直到後來發生了師妹失蹤事件,才改變了這一切。

野性極強的師妹是在獸醫院做完結紮手術後,趁夜裡拆掉了籠子上方的保溫燈後由空隙中神奇逃脫的。牠失蹤之後,我無法再回到公園那個傷心地,於是決定收養牠的孩子米漿與豆漿,並開始了為黑黑找家的行動。

第一次的送養並不順利,對方在家裡有新生兒要出生時,就決定退養黑黑。還好牠的第二春是幸福的,一位和我很投緣的高中老師在認養會上相中了黑黑,不但給了牠一個穩定的家,而且本身也開始投入動物的救援工作。對於她陸續收養的貓咪,花花、球球,黑黑全都大方地接受,就像當年在公園照顧師妹一家一樣。我想,這是因為聰明的黑黑深知「分享是更大的幸福」這道理吧?直到現在,每當我在臉書上看到一張張黑黑與其他貓咪相依,甚至睡成「心」字型的照片,都會感覺到這是牠分給我的幸福!

關於愛的魔法,動物懂的或許比人還多,就像我生命中這兩隻魔法黑貓,雖然一隻纖細善感,一隻體貼大器,但都像女巫施法一般,把我們共度的點滴時光,化成了雋永的、閃閃發亮的回憶。

愛動物守則

請珍惜有緣相遇的生命,
不論是家貓或是街貓,
給牠們一些空間共享愛與溫暖,
你也將體會到分享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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